2020-05-27

2020年5月16日晚7点，由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主办，青年禹贡学社承办的第86期禹贡青年沙龙在腾讯视频上举行。禹贡青年沙龙一直致力于史地所内研究生学术交流，青年禹贡学社成立后，学社进一步拓展活动的范围，本次沙龙邀请到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博士生李竞扬作为报告人，汇报其关于山西平顺天台庵的调查与研究。本次沙龙也邀请了国内历史地理、建筑史、文物保护、地方史等相关研究方向的青年学者进行评议，包括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葛洲子老师、复旦大学文物与博物馆学系侯实老师、长治学院历史文化与旅游管理系杨宝老师，同时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中心研究生张力、马巍、张杰也参与了评议。

天台庵佛殿是华北现存最古老的木结构建筑之一，自从1956年被发现以来，学界对其是否为唐构聚讼不休。佛殿从2014至2016年经历了半落架修缮，报告人通过现场观察测量、询问匠师以及三维激光扫描、碳十四测年（加树轮校正）、木材树种检测等勘查技术手段，记录了修缮过程中展示的构造、年代信息，对这座小型三开间歇山顶佛殿的初建年代、修缮改易过程及其历代变化形成了新的认识。

李竞扬的报告首先梳理了佛殿所在南太行山区浊漳河谷的历史地理背景，并依据河谷内唐代至民国的石刻文字、墨书题记等史料，编成了《浊漳河谷寺观祠庙建设事件编年（唐至民国）》。

随后，报告据此次半落架修缮中新发现的墨书题记及其纪年信息，考证了佛殿的初建和历代修缮年代，并结合相关碑刻记载，回溯五代后唐佛殿建造时期浊漳河谷内的佛寺、僧人情况。

最后，报告通过修缮改易痕迹、木构件树种和碳十四测年实验等情况，将佛殿与其他建筑实例进行比较，初步推测了佛殿在五代、金代、清代的形貌，并讨论了佛殿形象变化、木构件树种变化及其背后的社会史、环境史相关问题。

陕西师大葛洲子老师首先从佛教史角度展开评议，葛老师赞扬了这篇文章能够利用多元方法解决建筑定年问题，历史味很浓，但又指出在论证过程中某种程度上又有杀鸡焉用牛刀之感。文章的中心问题是天台庵的定年问题，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新发现的几处题记。其他方法虽有锦上添花之效，但还是依赖于基础史料。因此，葛老师特别强调了史学研究中史料的基础性作用。在此基础上，以佛教史为研究方向的葛老师敏锐地认识到李竞扬报告中提到的几方碑刻提供了非常好的基层佛教研究材料，认为李竞扬下一步的研究可以在这方面多着眼，或可扩展研究内容。

随后复旦大学文博学系侯实老师立足建筑本体做了评议。侯老师指出考古调查建筑本体对建筑历史研究的重要性，对李竞扬的调查工作给予积极评价。侯老师问及天台庵此次修缮的干预原则问题，李竞扬回答说，此次修缮并非“风格复原”型修缮，而是“最小干预”型修缮，并简介了构件更换情况及实际修缮效果。

随后，长治学院杨宝老师也加入了讨论，作为长治当地的学者，杨宝老师曾多次考察天台庵，并致力于晋东南地区文物保护工作。杨老师提出，报告中提到的碳十四测年最早的木料为唐天宝年间，除了李竞扬所认为的其他建筑旧木料，是否有可能是该寺原有建筑，结合寺中碑刻断代是北齐到隋，是否有可能可将建筑定年为不晚于后唐时期。此外，杨老师还就天台庵保护工作与报告人展开了交流。

复旦史地所博士生张力就文中涉及的社会史话题进行了评议。在整体评价前，张力指出了报告中一处史料运用错误，该则史料发现于天台庵筒瓦，内容为“重修天台庵创立不知何许年。重修如大定二年，中有大明二百□十五年，先有大元四十年，限今又是大清二十六年康熙九年，重修三百有余岁矣。”李竞扬以此处大定为金大定，中有元、明、清三次重修，张力指出此处文意为上次重修距本次三百余年，提及重修只有一次，即元亡前四十年，正当元泰定年间，此处大定当是元泰定，而非金大定。龚应俊另指出天台庵脊槫题字上的金壬午或许也非金大定二年，而是金晚期的兴定六年，是时蒙金在上党地区拉锯，故而此处采用干支而非年号纪年。李竞扬对两人意见表示接受，并对史地所的史学训练给予了高度评价。

史地所博士生马巍主要研究山西军事史，也从自己的视角对文章进行了评议，特别是其中提到的石勒城问题，马巍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谈到了地名中含有丰富历史地理信息值得关注。此外马巍还着重谈到了浊漳河谷作为交通要道的地理学价值。

史地所硕士生张杰是建筑学专业出身，也从建筑细节的角度对报告进行了评议，张杰问道，报告中对天台庵外檐复原时，为什么参考12世纪初成书的《营造法式》，而不参考风格相近的中唐南禅寺等其他建筑，对此，李竞扬从建筑椽头保存状况的角度给予了回答。另外，关于天台庵清代维修时所用木料品质较粗劣的问题，李竞扬认为这是由于美洲作物传入，王曲村附近的山地环境遭到了破坏。张杰则提出会不会只是因为清朝时该建筑已非主要信仰场所，组织维修的贫民难以募集到大量资金，也是值得考虑的原因。

沙龙讨论相当深入，讨论时长达三个小时，线上的七十余位同学也积极参加讨论。